特朗普上台TikTok就高枕无忧了么？

财经杂志

浙江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 吴飞
2025年1月20日，特朗普将在新任总统就职典礼上宣誓，而2025年1月19日刚好是TikTok禁令期限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该禁令在美国新总统就任前一日生效。据2024年4月24日国会通过的禁令要求，如果TikTok在270天内没有从母公司字节跳动剥离，它将从应用商店下架。
这几天网上不少信息说，特朗普曾多次表态，如果当选总统就不会封禁TikTok。但实际上，特朗普在TikTok禁令上的表态十分暧昧。今年早些时候，特朗普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TikTok有很多好处，也有很多坏处，”虽然他只是明确将称Facebook是“人民公敌”，但对TikTok也不放心，仍然视TikTok是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在《会见媒体》节目中表示，总统“想要确保中国共产党不拥有TikTok，最重要的是——不拥有你的全部私人数据，他是正确的”。TikTok的未来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其一，从程序上看，“不卖就禁”法案获得了两党压倒性支持，想要废除、修改或立新法，成功的可能性都很小。该法案作为一项由国会通过、总统签字生效的法案，新总统想要推翻也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有比较大的执行难度，许多专家认为位于华盛顿的联邦法院也可能将站在美国现任政府一边。
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教授Jonathan Turley指出,即使特朗普当选总统并试图阻止TikTok禁令,他也将面临重大法律障碍。Turley表示:"总统无权单方面废除国会通过的法律。他可以选择不执行某些法律条款,但这种做法可能会引发与国会的宪法危机。"
其二，从特朗普的执政团队看，反华的力量比较强大，其新政府未来很可能对中国采取更为强硬的态度，这也增大了TikTok禁令被解除的不确定性。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也指出，在中美关系方面，沃尔兹、斯蒂芬尼克、卢比奥等“对华鹰派”议员将在内阁中任职，反映出特朗普政府有意对中国采取“强硬立场”。特朗普已任命约翰·拉特克利夫为中情局局长，约翰·拉特克利夫曾公开说，“中国是二战以来美国最大的敌人，中国是对美国以及全球民主和自由的最大威胁。”当地时间13日，特朗普宣布将提名卢比奥为美国国务卿人选。卢比奥有着“反华急先锋”之称，曾被中国两次列入制裁名单。卢比奥曾全力推动通过所谓“台岛旅行法”、要求美国政府封禁TikTok、要求美国政府禁止采购任何中国设备、提出要全面禁止孔子学院、发起了多项涉港、涉疆反华法案。美国国会众议院“美中战略竞争特别委员会”前主席、共和党人加拉格尔宣称，特朗普对沃尔兹和卢比奥的任命，是向中国发出一个信号，即“迁就的时代已经结束”。英国《金融时报》当地时间11月12日援引专家指出，特朗普计划任命多名“对华鹰派”担任外交政策高级官员，此举是想表明其对中国将采取强硬的新立场。报道称，一些所谓“外交政策专家”认为，美国的对华立场应该比民主党总统拜登执政时期更强硬，他们对这些人事变动“表示欢迎”。
执政团队整体对中国的强硬态度，事实上也体现了特朗普的态度。加上特朗普素有“朝令夕改”的执政风格，他自己的诺言也不能期望真的兑现。据《纽约时报》报道，特朗普团队称特朗普将“兑现”这些承诺的评论是在TikTok今年大力争取与特朗普竞选团队建立联系之后发表的，但其发言人没有回应他是否会允许字节跳动继续拥有TikTok。
其三，在严格的封禁法律的约束下，苹果、谷歌等大型科技公司和服务商不得不遵守并执行这些禁令。这些科技巨头在全球范围内具有广泛的影响力和用户基础，他们在执行这些禁令时必须非常谨慎，以确保符合法律法规的要求，以避免潜在的法律风险和处罚。
在2024年4月24日这一天，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一项名为《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对手控制应用法案》的法案。这项法案的主要内容是，如果科技公司字节跳动未能在270天之内将其短视频应用TikTok出售给美国公司，那么该法案将禁止字节跳动在美国境内运营TikTok。这意味着，从法案签署之日起，字节跳动公司只有九个月的时间来剥离TikTok业务。然而，如果美国总统对字节跳动在剥离过程中取得的进展感到满意，他有权将这一期限延长三个月。
在该法案正式签署之前，美国各地已经实施了一系列针对TikTok的禁令。这些禁令主要针对的是政府机构和教育机构，禁止在与大学、州政府、地方政府以及联邦政府相关的硬件设备上使用TikTok应用。这些措施的出台，反映了美国政府对于外国科技公司在美国市场运营的担忧，尤其是担心这些公司可能受到外国政府的控制或影响，从而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潜在威胁。
彭博社表示，虽然特朗普理论上可以指示司法部不执行该法律，或者有选择地执行，但此举可能会使美国科技公司处于危险境地。现行法律规定，苹果、谷歌等公司有责任将TikTok从美国应用商店下架，网络服务提供商也有责任停止为其提供流量服务，否则它们将被处以巨额罚款。一些美国法律专家也赞同彭博这一观点，认为如果法律成立，新总统几乎无法单方面“拯救”TikTok。即使特朗普有意，应用商店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也不敢冒着法律风险继续维持TikTok的网络托管。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假设你是苹果总法律顾问，当CEO 库克问你，‘我们能在苹果应用商店里托管TikTok吗？’。如果你仅仅根据一条随意的推文说‘特朗普说我们可以’，那你就会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美国前司法部国家安全顾问艾伦·罗森斯坦反问道：“你有多信任特朗普？如果他改变主意，苹果是否会因此会追溯责任？他们真的想处于那种境地吗？”因此，即使有政府官员表态不执行禁令，如果没有正式的法律文件支持，科技公司仍将面临巨大风险。苹果和谷歌的法律团队需要非常确信政府不会执行该法律，才能继续在应用商店中提供TikTok。
综上所述，TikTok的未来仍然充满了不确定性。然而，无论这场争议最终如何收场，它都将对美国的科技政策、国际关系以及用户隐私保护产生深远的影响。如果TikTok最终在美国被禁，这将直接波及数百万美国用户，可能会引起广泛的不满情绪。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数据，有高达67%的美国青少年在使用TikTok，许多人将其视为一个重要的社交和娱乐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