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总统杜特尔特被拘留，菲律宾政坛背后的家族之争

世界知识杂志社

菲律宾媒体3月11日报道，前总统杜特尔特当天从境外返回抵达马尼拉国际机场后被警方拘留。菲律宾媒体表示，国际刑警组织此前根据国际刑事法院的逮捕令，对杜特尔特发出了红色通缉令。菲律宾于2019年正式退出国际刑事法院。杜特尔特担任菲律宾总统期间发起反毒战争，在菲律宾国内外引发高度关注。菲总统通讯办公室部长鲁伊斯在当地时间3月9日表示：“我们听说国际刑事法院已对前总统杜特尔特发出逮捕令，指控他犯有反人类罪，政府已做好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2022年总统选举中，马科斯和莎拉的联盟一度被视为家族政治的经典范例。他们以“民族团结”为口号，将北吕宋岛的马科斯家族票仓与杜特尔特家族在南方的广泛影响力结合，轻松赢得选举。然而，这种表面上的团结在实际执政中却难以为继。
文/霍然
菲律宾于2022年举行大选，关于现任总统杜特尔特及其女儿、现任达沃市市长萨拉是否参选正副总统的消息一波三折，引起人们对杜氏家族以及菲律宾家族政治现象的兴趣。
其实，还有更多的家族政治故事，将在大选中展开。

1988年时任菲律宾总统科拉松·阿基诺访华时在其曾祖父许寰哥出生地福建省龙海县鸿渐村参观幼儿园。许寰哥家族后成为菲律宾望族，科拉松的丈夫贝尼尼奥·阿基诺二世参议员出自阿基诺家族，他们的独子阿基诺三世亦成为菲律宾总统。
家族在政治中为何如此重要
菲律宾政坛长期被200多个政治家族主导，从中央到地方的政权通常在各大家族之间流转。战后菲律宾独立初期，中央政权不够强大，权力被军阀式的地方家族把控。他们控制着当地农民的选票，将大量选票送给马尼拉的政客，换取实质上的区域自治。巴塔内斯的劳雷尔家族、宿务的奥斯敏纳家族、打拉的许寰哥家族、怡朗的洛佩兹家族都是典型代表。这种裙带资本主义政治现象在费迪南德·马科斯政府时期（1966～1986年）达到顶峰，并且至今依然深刻影响着菲律宾政治。
家族政治的表现形式十分丰富。从共时角度来说，多位家族成员同时在中央、地方政府就任要职的现象绝不罕见。最近一次国会中期选举（2019年）结果显示，菲律宾现任参、众议员和省长至少来自163个家族，甚至还有同一家族势力跨越多岛的情况。参众两院成员约半数来自政治家族。从历时角度来说，由于不同的职位有各自关于连任的法律限制，当必须离开权位时，政客通常寻求途径确保子女、配偶等亲属竞选成功，确保政治权力以不同形式在家族中延续，形成政治王朝。
恰恰是本应保障公平、避免独裁的选举制度造成了政治王朝的出现。法律对连任有不同限制，但并没能阻挡住政客与其子女或其他亲属换位占据相关职位。按照法律，总统、副总统、参议员任期是六年，众议员、省长、副省长等均为三年，最多只能连任三届，任满九年到期必须离职。为了让权力留在自己的家族中，政客们不约而同地会推出配偶、子女（包括养子养女）参政，只要是同一姓氏即可。实在找不出，就退而求其次找表亲、外戚。而且当亲属任一两届后，自己再借选举之机重回原先的职位，这样又可以开启一个新的周期。
菲律宾历史上出现过父女总统、母子总统的现象。第14任总统格洛莉亚·阿罗约（2001～2010年在任）的父亲是第九任总统马卡帕加尔（1961～1965年在任）；第15任总统阿基诺三世（2010～2016年在任）的母亲是第11任总统科拉松·阿基诺（1986～1992年在任）。大型政治家族具有持久的影响力或控制政党的能力，在总统无法连任的宪法环境下，依然能够将最高权力保留在家族内部，家族因而成为菲律宾政治的关键。政治家族之间的分分合合十分常见，有些通过联姻、联盟的形式保持互惠，有些则结下芥蒂乃至世仇。

被1986年“二月革命”推翻的马科斯及其夫人伊梅尔达。
世仇家恨：马科斯家族与阿基诺家族
马科斯家族从北方省份北伊洛戈起家。费迪南德·马科斯通过竞选当选第六任总统，上任初期也曾有所作为，但逐渐野心膨胀，建立起独裁统治，统治菲律宾长达20年。马科斯任人唯亲，培植死党，聚敛财富。其夫人“铁蝴蝶”伊梅尔达被非正式定为总统继承人，成为菲律宾第二号权势人物，马科斯家族达到权力巅峰。
虽然马科斯的独裁统治被推翻已数十年，但其家族在其家乡地区的势力依然很大。费迪南德和伊梅尔达之子、参议员小马科斯高调参加2022年大选，大有使家族回归最高权位之势。
北方数省被称为马科斯家族的“北部铁票”。小马科斯从这里步入政坛，从省长、众议员，再到当选参议员并在2016总统大选中竞选过副总统（落选）。小马科斯的姑姑、堂哥、姐姐都曾担任过北伊洛戈省长，现任省长是其外甥。
小马科斯自带的家族光环既是优势，也是污点。父亲长期的独裁统治历史、家族卷入的命案丑闻等使小马科斯不断遭到反对派攻击，反对派之一即是阿基诺家族。马科斯家族和阿基诺家族的恩怨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结下，80年代则已你死我活、势不两立。时任参议员贝尼尼奥·阿基诺二世是反对马科斯独裁统治的领袖，受到马科斯长期的严酷打压。他本人即来自一个政治家族，其夫人科拉松·阿基诺则来自许寰哥家族，两个家族的联姻使双方都获得极大利益，也造就了一对母子总统。1983年，阿基诺二世结束流亡回国，在马尼拉机场被暗杀。这次暗杀被认为是出自马科斯政权的阴谋，因而激发民愤，最终导致1986年“二月革命”，反对派联合大众拥护科拉松·阿基诺担任总统，从而结束了马科斯的独裁统治。此后，虽然科拉松·阿基诺政府采取一切措施防止马科斯家族回归国家政坛，但却撼动不了其在北方的势力。马科斯客死流亡地美国夏威夷后，伊梅尔达于1990年获准返回菲律宾，并于1992年和1998年两度参加总统竞选，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马科斯家族东山再起的欲望昭然若揭。2016年小马科斯参选副总统，票数与第一名相差无多，败给了有阿基诺家族为之背书的罗布雷多。
阿基诺三世就任总统后，对其前任总统阿罗约进行严厉清算，阿基诺家族与另一权势家族阿罗约家族结仇。正应了那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当前小马科斯获得了阿罗约家族及其政党的支持，依然有可能冲破阻力，明年问鼎权位。
两代交好：杜特尔特家族与马科斯家族
小马科斯此次竞选总统也离不开现任总统杜特尔特家族的青睐。过去，人们通常更多关注首都马尼拉地区的政治家族，特别是以阿基诺家族为代表的都市精英。来自达沃的杜特尔特就任总统以来，地方政治家族也开始受到关注。杜特尔特从地方领袖一跃成为总统，而且多位子女现任达沃政府要职：女儿萨拉担任市长，小儿子塞巴斯蒂安担任副市长，大儿子保罗是达沃地区的众议员。这是地方家族跻身全国政坛的成功案例。
随着2022年大选候选人纷纷提交报名申请，“马杜配”的舆论呼声很高。小马科斯、萨拉·杜特尔特作为正副总统候选人被认为是最能拉拢选票的组合。小马科斯已正式申请参选。尽管萨拉表示自己无意参选正、副总统，但各大政党仍然可以在11月15日之前替换候选人。
“马杜配”的合理性仍然建立在家族政治的基础上。马科斯与杜特尔特家族交往甚久，早在踏上总统宝座之前，杜特尔特已是称霸达沃的“强人型”市长。其父文森特·杜特尔特曾在1959～1965年担任过达沃省长，1965～1968年在马科斯总统的内阁担任内政部长。杜特尔特总统称，在马科斯总统最困难的时刻，父亲仍对他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当杜特尔特以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市长身份参加2016年大选时，马科斯家族曾是他背后最大的“金主”之一。因此杜特尔特竞选成功后，公开感谢马科斯家族支持自己参选，并很快主持将前总统马科斯入葬国家英雄陵园。此举饱受争议，被认为是杜特尔特在回报马科斯家族。
马科斯家族稳坐北方票仓，杜特尔特家族坐拥南部支持者，南北强强联合自然胜算颇大。如果小马科斯当选下任总统，那么杜特尔特也会因与其亲近关系而避免像前几位卸任总统那样被追责。因此对于萨拉·杜特尔特来说，竞选总统会面临与小马科斯竞争的局面，破坏两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给反对派以可乘之机，不是上策。杜特尔特家族是否能够继续在国家政坛发挥影响力，还要看萨拉是否会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竞选副总统。

人情与利益的考量
菲律宾的政治家族与其地方主义的政治环境密切相关。各个分散的岛屿和区域讲着不同方言，每个省市、城镇几乎都各自拥有一个以上的家族占据明显优势。选举为这些家族提供了争夺政治权力的通道，一般权势家族在地方上争夺城镇、省市的职位，最富有权势的家族能够争夺全国性的职位。
同一家族也会出现政见分歧。例如上世纪70年代，打拉省许寰哥家族的丹丁·许寰哥成为马科斯总统的密友，却跟表姐科拉松越走越远，因为科拉松嫁给了总统的反对派、来自省内另一个权力家族的贝尼尼奥·阿基诺二世。丹丁·许寰哥甚至被怀疑与阿基诺二世的死有关。此时，血缘关系彻底让位于政治立场。对科拉松来说，则是血亲关系让位于政治家族之间的联姻关系。
日前，老牌政治家族的代表、前总统阿罗约已报名明年竞选邦板牙省的众议员，计划从儿子手中接回自己曾经连续担任过三届的职位，回归众议院。2018～2019年，阿罗约出人意料地担任众议长，被认为得到了萨拉·杜特尔特的大力帮助。阿罗约、马科斯、杜特尔特这三大家族似乎酝酿着在即将来临的2022年大选中共同发力。他们之间或拥有密切的往来，或拥有共同的敌人，出于一致的利益而联合。当然，政治结盟也会同样出于各种原因而破裂。
（作者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亚洲学院讲师）

本文刊登在《世界知识》2021年第22期。

老四

菲律宾人民必须爱戴杜特尔特。不能让马科斯迫害。菲律宾人民团结一致。不能让外部势力插手，把国家搞分裂。

沉思

老杜是中国的好朋友，在中国逗留一段时间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回菲律宾

用户vjfo93m

老杜好样的！[点赞][点赞][点赞]

用户w4tpqws

要是菲律宾不加入什么国际法庭，国际法院能把手伸向菲律宾吗？杜特尔特能乖乖就犯？这一去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政敌达到目的了。

LaoYangge

这完全是政治迫害！这是小马科斯。“公”报私仇，把老杜交由海牙刑事法院，将成为国际笑柄！相信正义迟早回来。菲律宾爱好正义的人民绝对不会坐事不管！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一定团结起来支持老杜！

百岛舒士

不管谁是幕后黑手，坚定不移支持杜特尔特采取中菲友好，合作共赢的外交政策，驱逐美军基地清除后患，严厉打击毒贩违法犯罪行为，维护百姓利益，希望杜特尔特早日回家团聚，平安无事。

湘水渔歌

杜在位时应该处理好与中国关于南海的问题，让中国有帮他的理由，只知道进舍不得出，留下难题，让中国伤心欲绝，凭什么中国会帮你？

正宇

中国不干涉内政是外交原则。如果杜特尔特被送到海牙海庭，这就不是内政了，今时今日，不是美国一手遮天的年代。作为东方大国的一位老朋友，菲律宾现任反华总统的政治对手，东大不会放任不理，任由杜特尔特任人鱼肉。

一帆风顺

中国应该出手了，属于西方和美国的海牙国际法院其实不是针对杜特尔特的，而是针对中国的，每个亲中的外国领导人都不同程度的给西方针对。如果中国不出手打不平，今后外国领导人就没有人敢亲中了